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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7、番外一 后来(1 / 3)

作品:《闲情赋

简钥只是东京城里寻常的官眷女子,幼年在父母怀中痴耍,长大学诗书,做个娴静姑娘,及论婚姻事时,也是科举年,虽也约定了婚姻,还是去了东华门外瞧热闹。

东华门外还是一样的熙攘,扔花的娘子们,也曾是当年执扇羞看的少女。她看着母亲等人揉了一掌的红琼,转身与她讲下方何人最是俊朗,本也是寻常,不料游街队伍行进到后面时,她手中花篮不慎掉落,正中下方进士郎。

世事巧妙,她听身边女声笑呼下方青年:“阿霄,钥儿没提稳篮子,你可别怪罪。”

简钥立时就用帕子蒙了脸,好遮住几分羞意。李霄,东京谁不知晓这人呢?是少年小将,十八岁就做了先锋大破辽军,如今也还中了进士,虽是一百多名,比不上兄长们荣耀,却也足够了。

有个亲姐是垂帘听政的太后,亲族中出了不少重臣,当今天子还欲赏赐其爵位,这样的年轻人,竟跟她同窗读了几年的书,如今两人还约定了婚姻,所以说巧妙。她听父亲说,当年城外慈济寺偶遇,陶姨叫她母亲做姐姐,却叫李霄唤她父亲一声叔叔,说各自相论……

她便眼见那少年抬起头来,翠红沾了他满身,额角亦有绯红一点,眸中是一片清朗萧然,玉面绿衣,白马春风,残红相顾。

简钥想起陶姨的话,说她出门那年李霄方十岁,对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后来竟也敢于万军阵中厮杀,如今数来,离那年也才十三年。

她也远远见过太后娘娘一面,楼下这进士郎,跟太后实在肖似,满身的清冷萧肃,不作声时还骇人,却有不同之处,在她捏着帕子转身下看时,正撞入一双含笑的眼,那郎君手中一支芙蓉遥遥对着她,看她探身,那花便飞来落她怀中。

少女酡颜捧住花,听耳边有人调侃他们青梅竹马,曾经书堂外轻衫倚望,而今红裙绿衣遥相看,脸上飞霞不断,眼中也是情思缱绻,便低着头用帕子将芙蓉包上。只是她父亲似有不满,啧啧道:“实在不该叫那小子去考这一回,考了个末数第十名,实在丢本官的脸,还不如求官家给个封荫,随便做个什么伯爷侯爷的,你看这游街队伍,到了后头还有几人看他?”

阁中也有回护之人,她听那年不及四十便做了二品大员的男子与父亲相争,言说楼下他那小舅子是何等不易,还是文武双全,这东京再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年轻人了。

简钥笑看他们争执,她向来喜欢听父亲与其友人论事,听他们讲国事、讲家事,便是听他们醉酒忆起少年看灯上樊楼也是有趣,想着她神情不免生出黯淡,自她及笄之后,就再未见过他们齐聚了,政见不和,这四个字逼得昔日同窗挚友再无温言可叙。

她记得当初送父亲去上朝,在待漏院外见到一家炊饼铺子,那上头写着“神仙郎、尽相争”,她好奇问了才知道这炊饼曾叫数位官员争执过,又听陶姨说杜家的老太爷跟前副相严涞也争过这炊饼,互写诗文对骂了数年,只是后来便没了往来,还是严涞去世时两人再有交集,彼时杜老太爷落寞了几日,终于去了他坟前祭了一壶酒,焚了诗文。

简钥记得她当时便侯在待漏院外等她父亲下朝,看见宫门口朝廷官员们鱼贯而出,有五六个年轻的小官正凑做一处笑言,彼此争闹,她曾经也见过这样的,是她父亲跟几位好友,后来再常见的就只有连四叔跟顾二伯了。

顾大伯与她父亲政见不和,为人实在秉正,朝廷一次战败后上书言常枢密使出兵鲁莽,因此被贬去了崖州,连四叔与他父亲上书求情却被其怒斥,竟也渐行渐远;安大叔休妻再娶,是勋爵之家的嫡女,她见过几次,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,家中大小事皆料理得干净,也是政见不和,连四叔主持兵事改革时锐意进取,他思虑更多,听陶姨说,彼时两人每日都有书信往来,都是论及改革之事,却处处冲突,而今书信也寥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