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问这事的时候，她都用自己形体涣散记忆破碎为理由，不愿意多说。

“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在，你可以放心大胆都说了，我不是大嘴巴的人，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，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的。”

“我的大人。”

“说吧，我听着呢。”

林风找了一块没有沾染到鲜血的干净石头，抱着双臂翘起二郎腿坐在了上面，也不嫌这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石头烫屁股，就这样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利露帕尔。

这场景。

这表情。

这动作。

这话语。

梦回当年他在蒙德执行任务时审判犯人的时候。

利露帕尔似乎没想到林风会在这时候询问这些问题，不由沉默了下来。

林风很有耐心，既没有催促她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，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。

利露帕尔瓶身上颜色也在这样的气氛下不断变幻着。

一会红，一会绿，一会黄。

就像人的脸色在不停变化一样。

在林风的耐心还没有消磨光之前，利露帕尔似乎想通了，轻叹一声后，便将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
从花的女主人逝去，所有镇灵全部向赤王效忠开始。

到她选中奥尔玛兹，助其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统一了整个沙漠的凡人国王。

再到奥尔玛兹被尘世间的权利和虚荣迷晕了双眼，彻底背离了与利露帕尔的承诺，最终利露帕尔决定对奥尔玛兹施以自上而下，祸及子孙三代的绝罚。

在这灭绝居尔城三代国王的过往中，利露帕尔也彻底看清了沙漠人的本质，从此不再对沙漠人抱有一丝期望和好感。

在最后的最后。

利露帕尔还承认了一件事情。

那就是毁灭居尔城的深渊之力，其实就是由她引来的，但是她没有控制住这股强大又可怕的力量，最终造成了居尔城的毁灭。

而居尔城的毁灭也将沉睡中赤王唤醒，震怒的赤砂之王并没有顾忌花神的情面，也不听利露帕尔对自己行为的解释。

就这样。

在暴怒的赤王手中，利露帕尔被活活撕碎成了七块。

这种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痛楚，令她几欲疯狂。

如今在封印被解除之后，她的想法就只有一个了，那就是找到赤王曾经许诺过的花神长眠之地，亦是花神的复活之地，永恒绿洲。

“我的大人，请您原谅我之前对您的隐瞒。”

“但请相信我，我对您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，包括您的爱人，您的那位弟子。”

“也请您原谅我的记忆缺失确实非常严重，很多当年的细节我都无法回忆起来，可能会令您觉得我有所隐瞒。”

利露帕尔的颜色略微有些黯淡。

她瓶身微微前倾，给林风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优雅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俯身行礼一样。

“嗯，我相信你没有恶意。”

既然利露帕尔都已经实话实说了，那林风也没必要摆出一处‘我就是不信你，你必须给我说实话’的审讯态度了。

更何况。

就算是利露帕尔是在骗自己又能怎么样？

实力够强。

这就是林风敢收利露帕尔契约的原因，就像她任由芭别尔找人来围攻自己一样，凭现在的利露帕尔，不，就凭现在沙漠里这种无神坐镇的情况，还真的没什么可以令林风畏惧的。

一通坦白之后。

重获林风信任的利露帕尔再次精神了起来，连带着瓶子也更亮了。

只听她以一种异常认真地语气笑道：“呜呼，真可惜，我的大人。”

“我的神魂如今四分五裂，聚集不起足够的力量。”

“否则的话。”

“我便可以化身成为任何优美的形象来取悦您了。”

“不论是舞女还是少年，罗汉又或是夜叉，甚至是那早已消亡在月光下的美丽兽类，我都曾化形过，都曾扮演过，都曾领我的大人无比满意过。”

林风嘴角抽了抽。

利露帕尔不是在开玩笑，而是在用陈述的语气说这件事。

她口中的‘我的大人’，毫无疑问，她指的就是曾与她缔结契约的居尔城之王奥尔玛兹。

她的这些话又说明什么？

无非就是一句‘你们沙漠人真他么的会玩’。

除此之外，林风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评论。

“怎么？大人，您不喜欢么？”